混沌人,成分复杂,不喜自行取关
很好说话的一只懒狗,可以连赞(我很喜欢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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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psyborg】浮光

西山的太阳被城市一角遮住了大半,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房间,被窗户割裂成一块一块。黑色影子的边缘是模糊的,没有明显的界限。黑色又是透明的,不是纯粹的黑。

uki不禁想到了落日灯,那种滤镜般鲜艳的颜色,生命一样灿烂,蓬勃。

他感到如同火焰烧灼喉咙那样的疼痛,尽管,他是完好无缺的人。

居民楼的每一块窗户都是不同的色彩,就像每个人各自不同的生活。

但越往下,窗户折射出的颜色就越黯淡。

就算是发光,有些人也注定失去耀眼的资格,没有为什么。

他站在落地窗前,站在高空之上,恍惚间生出种种错觉。

uki能看到周围的景色的飞速上升,一切都模糊不清,但又好像一切都变得极其缓慢,以至于人类并不出色的动态视力能够看清被风吹上高空的树叶。

我在下坠,uki想。

在一片光怪陆离之中,他费力地把自己抽出,又被胡乱纷争的思绪给牵扯住,最后被喧嚣淹没。

他变成一个第三视角的陌生人,漠然欣赏自己在高空之上疯狂的艺术,不间断的下坠,下坠,最后“轰”地摔碎,连同魂灵一起,摔得粉碎。

“你还好吗?”一道磁性的声音把uki从自己的世界里拉扯出来。

他大概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接了这一通电话,虽然uki并不想接,但事实证明,身体在某些时候往往会先于大脑而行动。

“我不太好……嗯,我是说,我还可以。”他在思考自己下一秒应该用怎样的措辞来回答,“我很好……今天的夕阳很美。”

uki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轻笑,“那能给我描述一下,你眼中的世界吗?”

这对于任何人来说应该都不算难事,因为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,但uki还是思考了很久,久到夕阳落下,最后一点光亮被城市的边缘吞没。

电话对面的人没有因为漫长的等待而挂断电话,而是默默地听着uki的呼吸声。

“夕阳……像火焰一样的颜色,fufuchan,和你一样,都很好看。”uki依旧站在落地窗前,城市开始夜晚的活动,“但是美丽是有时限的,你也是。”

“我会永远在。”fulgur向他承诺。

uki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,就像他往往会记不清fulgur打电话过来的时间、地点,甚至是对方说过的话。

有关fulgur的一切,他都在不可避免地遗忘。

 

uki记得自己过了一个有史以来作为漫长的生日,和fulgur。

24小时?

不,远远不止。

uki能够回想起,fulgur拽着自己的手。

他们在全世界的机场里奔跑,在阳光下亲吻彼此,在飞机的轰鸣声中相拥。

fulgur带着他,追逐太阳,让时间为了uki停留在某一天。

fulgur说,在生日这天,永远不会有落日。

他们没有过多停留,更多的时间耗费在飞机上。

从飞机的舷窗里看云,看太阳,看蚂蚁一样的景色,看身边人。

这一切的一切在uki的记忆里就像蒙上了一层纱。

记得,但再回想过去,却总觉得那人不属于自己,记忆是自己的,人,不属于。

fulgur的笑声在他的记忆中,比飞机的轰鸣还要响亮。

但是……我好像记不太清他的模样了,uki心想。

他看着飞机窗外的云层,仿佛在想念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。

 

uki犹豫了几天才做出这个决定。

他决定和fulgur去旅游。

去游群山,观大漠,赏草原……去哪里都行。

自由自在的,无拘无束。

仿佛是心有灵犀,正当他想要给fulgur打电话的时候,他的手机就响了。

uki问他,“你愿意同我一起去旅游吗?”

fulgur说好,他愿意。

 

第一站是草原。

一片绿色的汪洋,衬得天越蓝,云愈来愈白,普天之下就像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
浓烈的风迎面吹来,扰乱发丝,吹得甚至让人有些睁不开眼,风灌进衣袖里,衣摆在风里呼呼作响。

uki穿了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,这是fulgur的请求,但也是他一直想要鼓起勇气尝试的服装。

fulgur同他说,没关系,那里只会有我和你,我喜欢你的任何样子。

只有uki和fulgur。

uki觉得自己像是快要融化在翠色里,被蓝天挤压,心甘情愿被压成薄薄的一块草皮,贴在土地上,哪里也不用去。

绿亮到刺眼,绿得流油,草叶也很扎人。

他觉得很快乐,前所未有的快乐。

这里的一切都很美,美得不像真实场景。

当然,这也可能是他以前从未见过草原的缘故。

 

草原的风像烈酒。

我穿了裙子,米白色的连衣裙。

他们说,男生不能穿裙子,但这里只有我,和fufuchan

我是自由的。

——《致永远不会落日的第一百零八封信》

 

后来,fulgur提议去沙漠。

满天黄沙飞舞,吹得人睁不开眼。开口就是满嘴的沙土,连话都说不上一句。

再这样的情形下,uki无比庆幸自己和fulgur的默契十足,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眼神,他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。

他们是灵魂伴侣,是镌刻在彼此生命里的指向标。

戈壁大漠中只有干枯的水源,这里没有水,所有的事物都是枯竭的。在荒无人烟的埋骨之地,只有风沙作伴。

“如果我在这里死亡,我的身体会被大漠的生物蚕食殆尽吗?“uki问fulgur,”然后剩下一具光秃秃的骨架,在风沙中被慢慢掩埋。”

“不,我会先啃噬掉你的每一寸血肉。”也可能是记错了,记忆模糊了的原因,在uki眼里fulgur明明没有说话,但对方的声音就是清晰地出现在耳中。

“我不会让别的生物来玷污你,你是属于我的,uki。”

uki小幅度笑了起来,只能通过没有被面罩遮住的半张脸——那双不同颜色的眼睛,来判断他此时很愉悦。

他说,“中国有个词叫‘红颜枯骨’,我做不了‘红颜’,只想剩下一具枯骨,永远陪着你,fufuchan。”

fulgur说,能够长眠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,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。

千百年后,仍保留存在的痕迹。

 

“我想要和你一起去大漠,胸腔被黄沙填满,做一具枯骨”

——《致永远不会落日的第一百零八封信》

 

在英国的咖啡馆,uki和fulgur度过了一个闲暇惬意的下午。

fufuchan好像有点变了,uki想,我记得他曾经很喜欢喝咖啡的。

店员微笑着询问uki需要什么,uki说:“请给我……”

他想说“请给我两杯咖啡”,但看到fulgur对他轻轻摇了摇头,于是临时改口:“一杯咖啡,谢谢。”

uki想问fulgur为什么改变,然而fulgur只是冲他微笑,双手撑着,整个人趴在桌上,在阳光中对他笑着。

看到这样的fulgur,uki紧绷的那根弦又松下来,忽然就不想问了。

算了,改变就改变吧,我对他的喜爱不会因为改变而停止,uki想。

在暖阳的中,fulgur一直用这样很温柔的目光看向uki,他一言不发,但uki却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浓郁的爱意。

后来uki去了一趟洗手间,在洗手台,他接到了来自fulgur的电话。

fulgur在电话里对他说,“uki,你今天很美。我盯着你看了你很久……真为你着迷。”

uki用肩膀夹住手机,一边洗手一边笑着对电话那头开口,“有什么话不能当面对我说吗?fufuchan,我可以理解你在害羞吗?”

fulgur不说话了,uki笑得差点夹不住手机。

他拿着手机到桌旁,看到fulgur仍旧端坐在桌旁。见他过来,继续用那种温柔的目光,微笑地看着他。

手机屏幕上,显示只有一片冰冷的黑屏。

——电话挂了。

 

泰晤士河的波纹在阳光下细闪,我感到快乐,于是我投入其中

河水淹没过我的肺腑,我看到fufuchan站在岸上微笑着看着我,看我被周围人从河里捞起

他大概是在嘲笑我,嘲笑我的冲动

——《致永远不会落日的第一百零八封信》

 

这次旅行持续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,久到uki甚至记不清自己到底和fulgur去过多少地方,见过多少人,以及经历过多少事情。

uki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越来越差劲了。

他开始记不清旅行中结交朋友的模样,记不清各地的特色美食的味道,甚至那些高大群山的色彩在记忆中也开始逐渐褪色,最后变成没有生气的灰色。

于是他开始写一些日记,有时是一些零碎混乱的片段,有时会是具体的事件。

但不管怎么样,那整本日记里,写满了fulgur的名字。

uki记得曾经和fulgur在机场看过日落,是他生日那天,fulgur带他追逐太阳的最后一站。

他想了很久,最后在日记本的扉页上,慢慢写下一行字——《致永远不会落日的第一百零八封信》

一百零八天,是uki计划这场旅行的时长。

每写完一张,uki就会撕下来,装入信封,然后寄到上一个旅游的地方。

因为fulgur会收到他们。

没由来的,莫名的知道。

 

uki记得曾经和fulgur去过一个地方,在那里认识了John——一个打鸟人。

初遇的时候John就在打鸟,他的枪法很准,用的是那种土制枪,子弹发射出去的时候还能听到在风中划过的声音。

后来一只鸟停留在ukiki肩膀上,从他的肩上飞走,被John的枪打中,正巧uki伸手,径直落进uki手中。

“它还活着。”fulgur说,然后转过头面对着站在木屋前端着枪的John喊道,“嘿,兄弟,放它一条生路吧。”

fulgur笑着朝他走去,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,递给对方,“它掉进我爱人手里了,说明它今天不该死。”

John放下枪,看了一眼这个发色奇怪的人,又眼珠往下瞟了一眼他手上的烟。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乎闻不可闻的“哼”声,进而非常自然地接过fulgur递过来的烟,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打火机,熟练地给自己点烟。

“来玩?”

“是啊,带着爱人出来旅行。”

“你们年轻人倒是会玩,”John靠在墙壁上,吐了一口烟,“不过这地方可没什么好玩的,你要是想带你爱人游玩,可以去其他城镇。”

“毕竟咱们这除了一文不值的鸟,也没什么了。”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。

fulgur解释道:“我们来这就是为了看鸟。”

“鸟有什么好看的?”John表示不屑,“不都长一个样?”

“因为他喜欢,所以就来了。”fulgur看着被鸟群簇拥着的uki笑得很温柔。

“狗情侣。”

John在嘀嘀咕咕,小声抱怨。

祝愿天下的有情人难成眷属,他在心里愤恨地想着,用力踩掉了脚下的烟头。

 

uki做了个梦,梦里他和fulgur一起埋葬了当年的那只鸟。

他记得鸟在自己手里逐渐失去温度,最后变得僵硬。

自己徒手挖了个坑,让鸟在此长眠。

他还记得,梦里的John对他说:

“或许鸟儿更想要自由呢?”

他的梦境开始变得混乱,画面开始扭曲,就像打翻了的颜料盘,色彩也开始融合。

最后uki终于醒了。

在他醒后,Liz.小姐立刻就敲门,提醒他该吃药了。

我为什么不记得自己需要吃药?uki头有些昏沉的,他迷迷糊糊地想着,一边吃完了药。

大脑中好像有什么灵光一现的东西,但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,快到让人难以抓住。

“Liz.小姐,麻烦帮我订一张机票。”uki说出当年那个地方。

它还活着吗?uki的记忆实在是太差了,以至于他有些犯迷糊。

我埋葬过它吗?uki忍不住想。

等到坐上飞机,周围乘客还在讨论社会新闻:

“……几个月前飞机失事……?”
“最后好像是坠机,掉进海里了吧?”

“惨啊……无一人生还。”

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心悸感,那种感觉让他无法呼吸。

他的心脏开始剧烈抽痛,就好像有什么要从中破膛而出,贯穿他的胸膛。

就像被子弹射穿一样。

像被John打死的那些小家伙们。

等到飞机快要降落的时候,一股巨大的恐惧感莫名而生,并且越来越强烈。

uki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。

但他别无选择,只能继续往前。

 

越是靠近那里,uki发现自己就越是退缩。

他用手挖开那块土地,但里面除了泥土就还是泥土。

什么都没有。

uki的双手沾满了泥土,甚至指甲缝里也是,但他却有些开心地、庆幸地想:

——是个梦啊。

“uki?”

uki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,发现竟然是叼着烟的John。

“好久不见。”他淡淡笑着。

”好久不见。”John正在搬一个鸟笼,“不干啦。”

他腾出一只手来,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八。

然后苦笑着,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看向自己木屋前到处窜飞的鸟群,“现在政府保护濒危物种,干不了啦,我得把它们当祖宗供起来才对。”

又看到uki满手的泥,他又忍不住感慨道:“你还是执着啊……”

“但你就算想把它扒出来也不大可能了,这尸体很容易就会被自然消化……”

“我不是救下他了吗!”uki看起来像是快要崩溃的样子,“那只是我做的一个梦,我记得的,我接住它了。”

“但那只是梦。”John平静地说。“实际上,我的子弹射穿了他的心脏,他从半空中坠落下来……你忘记了吗,uki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你没忘,对吧?”John继续用一种极度悲伤的目光看着uki,“你来过很多次了。”

“fulgur就是两个月前,在今天,乘坐飞机在空中坠落的。”

“你记得,但你还在想念他。”

“我……”uki想说,我们用了108天,去了很多地方,想说他们见过许多事。

但他始终无法回忆起细节。

“uki……”John很深地叹了一口气,然后转身把鸟笼挂起。

一只不知什么品种的鸟落在他的肩头,之后就不再动弹了。

看着这一副温馨的场面,任谁都无法想到John曾经是个猎人。

uki站在原地,愣愣看着这一幕。

John伸出手,让鸟站在自己手上,然后飞出去。

uki听到John在说:

“让它飞吧,它是向往自由的。”

等到视线模糊之后,他才发现,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。

我在哭泣,我在难过吗?uki想。

他死死捂住嘴,感到窒息,喘不上气。泪水在地上摔得粉碎,一如坠落的飞机那般。

迟到的悲伤终于回来了。

 

一百零八天,我做了无数个梦。

时间的概念早就已经被模糊,我分不清真假,记忆也开始出错。

破碎的。

混乱的。

扭曲的。

我在旅行中见过最美好景色,听过世界上最动人的话语,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……也是假的。

我想起来了。

第一百零八天,旅行结束。

再见了。

——《致永远不会落日的第一百零八封信》

 

圣诞节,下雪了。

uki静静坐在广场旁的木凳上,看雪落在自己的毛衣上。

雪花没有融化,而是越积越多,那一块逐渐变成白色。

卖花小姑娘提着篮玫瑰,看到他一个人,径直就往uki这里走。

“漂亮哥哥,”她一开口uki就笑了,“买一枝花吧。

uki没动,只是看着她笑。

看到小姑娘的手不断揉搓衣角,他这才开口:“你怎么知道我要买你的花?”

“因为你漂亮。”小姑娘口中很有道理,“漂亮的人不可能没有对象。”

“买一枝花吧,”她把篮子递给uki看,“我让你挑最好看的。”

uki浅笑着摇了摇头,在一片红色中把为唯一的一枝蓝玫瑰的柄捏在手里,说,“就它吧。”

“Miracles and the impossible.”【奇迹与不可能实现的事】

出于好奇,小姑娘问了他一句,“漂亮哥哥,你的爱人为什么迟迟没有来呢?”她指了指广场上的一对情侣,“像他们一样。”

“我们不一样啊……”uki温柔地笑了笑,“我的爱人和我赛跑,但他坐飞机作弊,跑到我前面去,我现在追不上他了。”

小姑娘也不知听没听懂,懵里懵懂地点了头,之后安慰他:“没关系,你们可以在终点相聚。”

uki听了她的话,眼里是看不懂的悲伤,像雪一样。

他把篮子还给小姑娘,然后指着先前她指的一对情侣,对她说:“去吧……记得给他们红的,我想他们应该很需要。”

看到她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,uki又继续恢复到那种,静静游神的状态。

过了许久,他才打了一个电话:

“嗯……fulgur是我爱人,他几个月前乘坐的飞机失事了……”

“……结婚证已经办好了……婚礼照常……”

“我明白……”

“他已经……死了……”

 

另注:

《浮光》为现实第三人称上帝视角,番外《致永远不会落日的第一百零八封信》是从uki做梦的第一人称视角来写,侧重不一样。

接受爱人的死亡也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。

人在巨大悲伤的时候会有自我保护机制,等到自我能够接受(也就是不会威胁安全)的时候那种感觉会慢慢想起。那种才是极致的悲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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